又叫住了他。
“节寰公还有指教?”袁化中转过身子。
“你真要上这一本?”袁可立面前的案台上,袁化中的《请靖京师浮言疏》已经被翻开了。
“下官不是已经上了吗,难不成节寰公还要下官收回去?”袁化中说道。
“宫闱无小事,这可是你自己说的。”袁可立倒是先演起了“以昨日之我,攻今日之我”的戏码。
“正是因为宫闱无小事,天家有尊颜,所以下官才要上此题本请求圣上清查事实,靖清京师浮言。”袁化中说道,“而且这明摆着是有人打算借着李家大少爷被司礼监移交刑部、皇幼女新丧以及孝定信佛的事情炮制谶语,胁迫皇上、胁迫朝廷放弃追查三案。这种不忠不孝、不仁不义的阴谋奸计怎么能不查清。”
袁可立皱着眉头微微颔首。“可你也没必要一上来就如此激烈地指斥阳武侯、平江伯、博平伯等人,你有证据吗?”
“下官没有证据。但下官是言官,可以风闻奏事。”袁化中到底还是解释了:“就动机来说,这些直接牵扯进广宁走私、塘沽漂没两案的奸侯劣伯最有可能借此捏造伪谶,胁迫皇上放弃追查三案。而且下官点他们的名,也是为了先框定一个查案的范围,这种事情要是胡乱拉扯,恐怕京里就得人头滚滚了。节寰公知不知道,北镇抚司那边已经出动了?”
“什么时候?”袁可立摇头。虽然通政使司的信源广及天下,但多是被动获得,而袁化中这些都察院的御史言官们不但会主动收集信息,还会相互分享信息。
“就殿试这两天。”袁化中说道。
“那不正说明皇上已经让厂卫侦查了,”袁可立凝神望着袁化中。“你既明知此事,还多此一举地上这本干什么?”
“呵,节寰公这是怀疑下官假托针砭,沽名济私?”袁化中轻笑一声。
“是。”袁可立肃然点头。
袁可立先前是觉得如此大事就算外廷不言,内廷也会禀告。因此担心袁化中贸然上本,四下出击,容易引得八方围剿。而且袁化中的无根指控若被证伪,那么被指控的奸侯劣伯也可以借此喊冤,制造舆论,打击袁化中乃至整个都察院,进而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他们原本的罪行。但如果袁化中既明知厂卫已经开始侦查,却还要上本,那其心就值得一疑了。
“可皇上若是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呢?”袁化中收了笑容。
“矛盾!”袁可立全然忘了这签押房里还有两个负责来往传讯,和衙门内部文移的书办。“既然北镇抚司缇骑四出,皇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