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元江畔赋诗一首,引得无数鱼儿惊动,跃水而出,故世人称之为【惊鳞才子】。
“陆兄此言,恐未免流于轻信。神祇之说,不过民心寄托,亦真亦幻,不可全信。”
便有人开口反驳了起来。
“然信者心诚,聊以寄托,何尝不是人心所聚,人心聚,而天下安。”
边上有人搭话,几个学子倒是聊得热火朝天。
“民不读书,敬神以自持。吾辈读书,贵在辨理。然天下太平,民生安宁,总赖父母官勤勉,律令清明,岂可一概归之神功?”
虽然此方有仙神驻世,但是对于绝大多数的读书人而言,对于鬼神之事,只能用“敬而远之”来形容。
“神不可全信,亦不可尽废……”
似这等争辩,其实也没个答案,众人畅所欲言,偶尔又争得面红耳赤。但若是有人说到妙处,众人也不吝啬喝彩。
众书生谈兴正酣畅的时候,却忽然听到有人喊:
“颜惊鳞来了!”
众人纷纷抬头向道路中间看去,只看到一个中年书生被几人簇拥着,正缓步往此处而来。
众人见到此人,便纷纷拱手见礼。
而那中年书生也一一还礼。
颜元白的名气很大,许多读书人见到他过来,都显得有些激动。
“颜先生,咱们这儿有一争论,您这儿有什么见解?”
有书生把众人刚刚争论的事情与颜元白简单陈述了一翻,旁边不少学子听到这话题,也暗自沉思,想着若是自己应该如何破题。
这发表自己的见解容易,但如何让自己的话有理有据有说服力,这是需要些心思的。
颜元白听闻此言,略一沉吟,而后抚着胡须,抬头看向了城隍庙偏殿处正在修建的庙宇。
而后他指着那【昭孕司元夫人】封匾,众人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
“封神者,人也。”
他只是一句话,虽然声音不大,却犹如一颗石子落入到深潭之中,泛起片片涟漪。
众人闻言,眼睛登时一亮。
此话虽然略显狂悖,但却符合经学要义,用在此处更是切准要害。
“古来神道,虽曰天命昭昭,实则礼制所生。君可查《古礼》,观《祀典》,神有庙号、阶品、祀期、香次,皆由朝廷所定,郡邑所修,非天自书,非鬼自来。”
“百姓供香,是愿有寄。朝廷设位,是教有归。”
“所谓神,不外人心所聚,人言所举,人制所册。”
“人若不祭,则神之名自散;人若不信,则神之光自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