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不觉间竟已泡了两个时辰,手指肚都泡得发皱,水面漂浮的花瓣也蔫了大半。
“哎哟,这肚子比闹钟还准时。”林母笑着撩起湿漉漉的鬓发,水珠顺着银发蜿蜒而下,在池边青石上敲出细碎声响。吴彤忙递过棉麻浴袍,三人裹着蒸腾的热气走出浴池,木屐踩在回廊的青石板上,嗒嗒声惊起满院木香花簌簌飘落。
休息室里,檀香混着冰镇酸梅汤的酸甜气息扑面而来。林薇抓起铜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,仰头饮尽时,冰凉的液体冲刷着燥热的喉咙,恍惚间听见远处茶台传来林磊谈论项目的声音。她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,突然想起母亲说弟弟总把委屈藏在工作里,喉头便泛起酸梅汤未尽的涩意。
“去叫你姐夫和小磊来吃饭。”林母用银簪挽起头发,镜中映出她眼角新添的细纹,“宏瀚最爱山庄的板栗烧鸡,说比城里那些米其林还香。”林薇应声起身,透过雕花窗棂望见廊下的茶台,父亲正用老木匠尺轻敲林磊的平板,阳光将三人的影子叠在爬满紫藤的廊柱上,晃出温暖的光晕。
穿过九曲回廊时,厨房飘来的香气勾得人脚步加快。柴灶里噼啪作响,大厨正颠着铁锅,金黄的蛋液裹着嫩绿的野韭菜在铁铲翻飞间滋滋冒油。林薇咽了咽口水,忽然想起小时候弟弟缠着厨师教他烙饼,最后把面团揉成了歪歪扭扭的仿生腿形状。
“开饭啦——”她站在月洞门前扬声喊道。茶台那边,林磊慌忙收起平板,金属义肢碰在茶椅上发出清脆声响。吴浩笑着帮林宏瀚整理被风吹乱的衬衫,三人踩着满地碎金般的阳光走来,身后的木香花墙簌簌抖动,抖落一襟芬芳。
餐桌上早摆满了热气腾腾的佳肴。青瓷盘里,板栗烧鸡油亮红亮,野山菌炖土鸡汤飘着枸杞与红枣,还有用竹筒蒸的黑猪肉,肥瘦相间的肉块颤巍巍卧在金黄的糯米上,蒸腾的香气里混着松针与荷叶的清香。林母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鸡肉放进林磊碗里,目光掠过儿子金属义肢的反光,又默默添了个溏心卤蛋。
“尝尝这个蕨菜炒腊肉。”吴彤将竹编小筐推向林薇,嫩绿的蕨菜打着卷儿,裹着油亮的腊肉片,“说是今早刚从后山采的,还带着露水呢。”林薇咬下一口,山野的清苦混着腊肉的咸香在舌尖炸开,恍然想起弟弟出事前最爱跟着村民上山采野货,总说那些带着泥土气的味道比实验室的营养液真实得多。
林宏瀚端起土陶碗喝了口鸡汤,喉结滚动间发出满足的叹息:“还是山庄的柴火灶炖得出滋味,现在城里的智能厨具,再精准也少了这口烟火气。”他的目光落在林磊认真剥虾的手上,金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