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能从他们沙哑的话语里听到难以抑制的喜悦,他们不仅感谢康朱皮救回了杜医生和张英,更感谢康朱皮作为一个健康人,居然破天荒的不歧视他们这些从脸面头颈到身体四肢烂的一无是处,“既不洁又污秽”的病人,还为他们的尊严而赌上自己的性命。
背着张英下马后,康朱皮看到有的病患还像之前的张英一样,不自主地往后退,或者目光躲闪不敢直视,便先把饴糖分给那些胆大的少年孩童,摸摸他们的头,与每一个病患握手,拍拍他们的肩膀,鼓励他们抬起头和自己对视,堂堂正正地讲出病患的名字。
“没有事情的,这个病不是天谴,也不是鬼神作祟,更不是因为你们做了不好的事情,它只是一种病而已!”康朱皮一遍又一遍呼喊着。
也不知是热血上涌,还是别的什么力量在鼓动他,康朱皮还钻进麻风病人的屋内,在那些低矮阴暗,只铺了一张草席,堆了些稻草作床的木屋,甚至是以两根插入地下的树叉作柱子,再把一根树棒横在叉上当横梁房架,四面用茅草遮掩一下,连墙壁都没有的“草屋”里,问候那些不方便行动的重病患。
当看着那些低垂自卑的头颅抬起,那些歪斜的嘴巴努力挤出笑容,康朱皮也笑得格外开心,心想:“或许这便是我的快乐吧。”
共用过晚饭后,杜胙安顿麻风病人们回去休息,前来帮康朱皮搭过夜用的帐篷时,他问道:“康郎,风疠真的能治好么?”
“多晒太阳,多用流水洗手,餐具煮沸,我只知道麻疯病并没有那么容易得,它的毒性并不强,也一定有可能治好。对了,南方有一种药材,叫什么大风子油的据说能抑制麻疯,其他的,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康朱皮含糊其词,毕竟他又不会配化学药物,有抑制作用的大枫子树只记得是一种南方热带植物,都不知道这个年代是否已经入药,更不知道具体去哪里找。
“这样啊,我也知道有种药材对治麻疯有用,但不一定有用,而且难以根治。”杜胙有些沮丧,问完麻风病相关问题后,他才重新提起自己家人的事。
“康郎君,你说招弟没事,那她娘,还有家父......我听有人说上党出了很大的乱子,不知道......”
康朱皮把帐篷支架扎好,拉着杜胙坐下,先把家信递给他。在杜胙读信的时候,康朱皮想了好多种措
辞,最后还是直接了当地说:
“给人害了,不过你仇人也被我杀了。”
说完,康朱皮赶紧一把扶住摇摇欲倒的杜胙,提醒他女儿还活着,你这个当爹的可不能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