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晰面孔。只突然问道,“那一群是英国军官吧,里头为什么有个似乎是黄种人面孔?”
兰西道,“五六年前在伦敦,谁不认识zoetse,有什么好奇怪的?”
允焉不是“老伦敦”,那个“五六年前”莫名使她吃了憋,便噤声不言。思忖间,却又觉得这个名字似乎能对应上谁的中文名,却始终想不起来。
宝丽道,“我哥哥们常提起他。我家中人常读杰克·伦敦,也十分喜爱中国人。‘中国人阴险、懒散又难亲和’,骨子里有狼性。他们说因为zoetse,他们对此深信不疑。”
“不是吧宝丽……”
一群小姐妹还没来得及就此打趣她,她门突然意识到厅中很大一部分目光不再停留在她们身上,而是和她们一样,往门厅看去:那里走进来三位东方美人。
为首那一个着了件浅灰蓝的曳地长裙,与那金头发灰蓝眼睛一处,倒显得别的颜色都在镜头里失了色;又因为混血的缘故,富有雕塑感的五官上是不是因一颦一笑停留了一点韵味,是送到欧洲的珍贵东方画屏上矜持的、静态的东方韵味,她稍一动,一笑,便没了,却惹人不住想要去探寻;那灰蓝的裙子往荔枝红里一浸,突然成了鲜辣潮湿的绿,走两步,移开视线以后,便觉得满世界都是那一点若有若无的绿迹子。
她笑着进来以后,另一个电蓝水渍纹的影子很快的闪身进来了。她清减的身形在那一身旗袍里却不使人觉得丰满过了头,又不使人觉得空落落,正有着恰到好处的空与满;过膝的旗袍下头,木头似的两截白白的小腿,仿佛橱窗里的精致陈列;她白而清瘦得令人动容,低垂着眸子进来时,便只能觉察到那长而细密的睫毛,小手一样乖觉的搭在脸上,一晃,人与魂都没了影——指的也许是她,也许是这屋里的男士。
在后头,气质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,应是处在某个过度,又好似从没有过渡阶段;有一点神话中小孩脸的玲珑感,漆黑的瞳孔带着一点天真的蓝,那一点点蓝有着随时都有消失在漆黑里的危险;也许眼里的黑太过重,极长的眼睛在尾巴上微微有一些下垂,所有偶尔显得有一些无辜且媚;唇润而红,因那一点过分的殷红,在整张脸上点缀着一点异样的美感,那种安静到森然且令人倍感不甚安宁的美感;她的身量在中国女子中间应当算高挑,所以才能穿住那一件连宝丽穿着都一些毁了的软绸长裙;而且正是众人强调过的:肤白削肩细腰薄而细的东方美人,裙子也正是紫棠色,在她走进门来的那一刻,那极为低调的紫棠瞬间在荔枝红的灯光里绽放成为艳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