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支小队穿过弥漫的硝烟而来,领头的骑射手翻身下马,单膝跪地禀报:“大人!清场时发现一名重伤者,自称是绿叶集团的张松。”
沈穆眉头微挑。
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——谈判负责人杨堤最信任的幕僚,据传与张波同为绿叶集团的核心智囊。
法提斯策马靠近半步,低声道:“此人本应与杨堤一同行动,现成弃子,或可利用。”
“过去看看。”沈穆未置可否,只抬了抬下颚。
库吉特骑射手立即引路,圣树骑士的铁蹄无声分开燃烧的废墟。
浓烟散开一角,露出匍匐在地的身影。
张松腹部被血浸透的绷带早已看不出原色,左大腿的刀口虽经草草包扎,仍在随他微弱的喘息渗出暗红。
他整个人蜷缩在焦黑的泥土与折断的箭簇间,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破败玩偶,若非胸膛尚在起伏,几乎与周围尸体无异。
几名库吉特骑射手持弯刀立于两侧,刀刃上未干的血迹在火光下闪烁。
沈穆勒停圣树骏马,高耸的马背投下冰冷的阴影,彻底笼罩了地上的人。
铁靴与马镫相击的金属轻响惊动了张松。他似乎耗尽了全身力气,脖颈以一种近乎折断的角度竭力抬起,沾满灰烬和血污的脸暴露在跃动的火光中。
那双曾算计谈判、审视张波的眼睛,此刻只余一片浑浊的灰败,映出马背上年轻领主如刀裁般的轮廓——同样年轻的面容,却镀着截然不同的、属于征服者的暗金色光辉。
视线只交汇了一瞬。
张松的喉结艰难滑动,最终只是扯出一个近乎抽搐的苦笑。
支撑头颅的力气骤然消失,他重重栽回地面,额角抵住冰冷的焦土,连手指都无力再动分毫。
尘土沾染着血污,黏在他干裂的唇上。
沈穆俯视着这滩曾为绿叶集团谋算命运的残骸,声音穿透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落下,清晰得不带一丝波澜:“杨堤扔下你逃命,就为那棵树?”
张松没有抬头,声音微弱得像风穿过断壁的呜咽,却每个字都浸透了撕裂般的自嘲与无边的荒诞感:“…一刀换当年救命之恩…一刀换我替他卖命的‘糊涂’…”他咳出一口血沫,字句破碎却清晰:“他疯了…我…无愧于心…”
马背上的身影纹丝未动,圣树骑士冷硬的甲胄折射着四周蔓延的火光,将他与这片垂死之地隔开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