淑闻言,哪能不知张芳话中深意。这这京中,除了左相,谁又能驱使得动金吾卫将军?谁又能说动御史台?
“既如此,你便顶替梁师都,做这吉官去接亲!”李淑美目含煞,寒声说道。
“这……临时更换吉官,于礼不合,恐不吉利啊!”张芳小声嘀咕道。
李淑冷哼一声,道:“过了古稀之年,还未能入中枢,那才是不吉利!”
张芳一怔,知晓多说无益,只得无奈拱手,退身而去。
李淑款步走向窗边,望着那满是红绸、张灯结彩,却空寂无人的长安大街,心中恰似打翻了五味瓶,诸般滋味,纷至沓来。她向来自诩坚毅,绝非那等悲切沮丧之人,可今日见此情景,心中竟陡然生出一股浮萍漂泊、无所依傍之感,仿若置身茫茫沧海,孤舟一叶,前路迷茫。
“怎么,觉得委屈了?”一道清冷之声,突兀地在她脑中响起。
李淑罕见地沉默不语,只是贝齿轻咬下唇,那娇艳欲滴的唇瓣,几近泛白。
“我曾说过,自你指使兰陵萧氏吞并吴中陆氏的船行那一刻起,相府便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媳。你不是早料到会有这般局面吗?为何如今还如此介怀?”那声音轻叹一声,满是无奈。
李淑桃花眼眸中瞬间涌起浓烈的恨意,寒声怒道:“我李淑当真那般不堪?我有何对不起杨家之处?是杨炯毁了我的清白,我羞愤欲绝,数次寻死觅活!他难道不该补偿我吗?我为母报仇,又何错之有?兰陵萧氏本就在江南以船运起家,吴中陆氏所图甚大,二者之间,冲突本就不可难免!我若不先下手为强,母族迟早被陆萱吞并,我究竟错在何处?”
“被欺辱的是我,欲寻短见的也是我,不是你!你为娘报仇,我自是感激。可你也确确实实利用了左相的信任,助你谋划,带你回京。你不能只一味诉说自己的委屈,却全然不顾及他人想法。”那声音语重心长,似在规劝,又似在感慨。
李淑闻言,沉默良久,眼眶已然泛红,泪水在眼底打转,却倔强地强忍着紧咬嘴唇,直至唇上渗出血丝。
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满心委屈,想要寻人倾诉身旁却空无一人。怨恨、愤懑、酸楚、不甘,诸般情绪,如汹涌潮水,将她彻底淹没,几近窒息。
想当初,她跪在杨文和的书房门前,虽说不乏做戏之嫌,可心底深处,实是存了做相府儿媳的念想。她并非那等惊世骇俗、全然罔顾礼法之人,那一跪,是真心将相府视作了余生依靠,视作了夫家归宿。
李淑目光如炬,看人极准,这长安所有的勋贵之家,她皆细细打量过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