岂会不知这举动在世人眼中意味着什么?
在大华礼法里,唯有侍妾才会这般大胆。可她偏要坐实这“轻浮”名声,为的便是让满城百姓知晓:梁王世子若要纳侧室,也当是她这般国色,又怎会瞧得上区区一个戏子?
市井流言如三月飞絮,看似漫天乱舞,实则皆在她算计之中。耶律拔芹从不问此举能消弭几分非议,只知这是她能为杨炯做的唯一的事。
杨炯瞧着耶律拔芹刻意张扬的亲昵,心底最柔软处似被春燕啄了一下,颤抖不已,当下反手握住那只微凉的手,十指交缠相扣。
耶律拔芹浑身一僵,杏眼圆睁,待对上他眼底流转的温柔,便知这番心思没白费。
耶律拔芹强撑着扬起下巴,嗔怪地剜他一眼,嘴角却不受控地勾起,似要将满园春色都含在唇角。
正此时,两个扎着冲天辫的孩童追逐着跑过,拍手唱着新学的童谣,脆生生的嗓音清晰飘来:
金丝雀儿困玉笼,画眉偏占凤凰宫。
春樱落尽冬梅绽,朱门酒肉臭春风。
琉璃瓦上霜三重,旧年婚书化纸虫。
红绸未系新人腕,白绫先缠故人瞳。
梁木雕梁燕绕东,井底冤魂叩帘栊。
戏子不识权贵事,黄泉唱罢胭脂红。
童谣声未落,王修已如一阵风似的掠过去,素手攥住那扎羊角辫的孩童,柳眉倒竖:“是谁教你们唱这曲子的?”
孩童被她眼底寒意惊得瑟瑟发抖,粉唇翕动却发不出声,只拿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。
“快说!”王修指尖收紧,惊得孩童眼眶泛起泪花。
杨炯见状轻笑,伸手将王修揽到身旁,温声道:“莫吓着孩子。”
这般说着,丝毫不在意的拉着两人继续漫步,唇角勾起一抹嘲讽:“颜夫子这老酸儒,编歌谣还不忘掉书袋,也不嫌拗口。”
耶律拔芹掩袖娇笑:“可不是!市井歌谣讲究顺口,他偏要拽文嚼字,难怪传不长远。倒不如编些俚俗话儿,保准三日就能传遍九城。”
杨炯脚步不停,目光扫过街边酒旗,淡声道:“这便是学阀的短处了。昔年天下大乱,他们躲在名山修书立说;待到太平盛世,天子为显尊儒重道,又将这些‘隐士’请出山。”
他忽地驻足,折下一枝垂杨在掌心把玩,“整日浸在圣贤书里,早忘了人间疾苦。若换作经历过改天换地的人,怕此刻长安街头,早已是另一番光景了。”
耶律拔芹指尖绕着青丝打转,眉眼弯弯似春水漾波:“你这话倒也未必全对。颜夫子这歌谣,原是唱给长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