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工部要修护城河,妹妹倒好,把将作监的匠人全抽去建什么星庭,害得河堤至今还未合龙!”
“姐姐这话可折煞我了。”李渔轻抽手腕,翡翠镯子磕在药碗上,清响在屋内荡开,“老匠人都留着压阵呢,不过是叫学徒们去练手。就像咱们幼时学绣,不也得先在边角料上试针脚?”
说着,她忽而指着窗外轻笑:“瞧那燕子,在王府廊下筑巢三载,今年倒机灵,把窝挪到账房屋檐下了,可见畜生都晓得寻个避风暖处。”
这含沙射影的话刺得李漟面色骤冷,她猛地掀开锦被,赤足踏在青砖上:“本宫倒不知妹妹何时成了养雀儿的行家!”
话落,莲步轻移至窗前,指尖抚过鎏金博山炉,意态悠然:“可惜这炉子里熏的是苏合香,最是驱燕。妹妹若真心疼这些生灵,不如换了檀木好些。”
李渔扶着腰缓缓起身,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:“姐姐说笑了,这香炉是父皇亲赐给公公的,哪能随意更换?就像羽林卫的虎符,纵使旧了些,也不是说换便能换的。妹妹再不懂事,这点规矩还是晓得的。”
话锋忽转,她掩口轻呼:“瞧我这记性!险些忘了婆婆交代的话,说是九龄师兄许久没归家吃饭了,中枢事务繁忙得很。婆婆还怪公公,说丞相大人倒清闲。”
“你!”李漟猛然转身,牵动伤口,血痕瞬间洇透纱布。
杨炯见此,正要上前搀扶,却被李渔轻扯衣袖。
她眼波流转,轻声软语道:“夫君快去取那盒长白山老参来,没见姐姐气得伤口又崩开了?神疲之症,最宜用人参为君药。只是家中没了陈年大黄,这两味相配才能补泻得宜,单用人参进补,只知补却不知泻,恐生壅滞之患。”
“不劳费心。”李漟强撑着扯过纱布按在肩头,忽而盯着李渔轻笑,眼中泛起追忆之色,“妹妹可还记得,当年西域使臣进贡汗血宝马,父皇原说姐妹俩各得一匹。可最后呢?你的马鞍镶着东珠,我的却只配了寻常铜镫。”
“姐姐怎么还惦记着这些旧事!”李渔佯装嗔怪地轻拍手掌,“后来我不是把东珠马鞍转赠给姐姐了?就像如今……”
她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,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来,“姐姐想要什么,尽管开口便是。何苦这般作贱自己?若是传出去,倒显得我们杨家亏待了长公主。”
李漟闻言,忽觉满心荒唐。自己争来斗去,又怎敌得过这王府的掌上明珠?
当下只能长叹一声:“罢了,罢了。”
她抬手扶正鬓边摇摇欲坠的九鸾衔珠钗,钗头明珠轻晃,映得眼底一片黯然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