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闷,扬声唤道:“你这是在玩火!我可是……”
“咯咯咯!我怕什么?你那锁阳阵的厉害,小鱼儿可都与我说了。”她语气带笑,身影已没入山道弯折处。
杨炯咬牙,对着她背影嚷道:“且等过了子时,我定要你……”
话未说完便住了口,忙背起素描画板,脚下生风朝山顶奔去。
却说照花躲在亭外山石后,早将亭中百般痴缠瞧了个真切。
待二人前后往龙首观去,方红着脸出来,对着满地狼藉,顿足轻啐:“真真是两个不知忌讳的祖宗!”
弯腰拾起那方洒了一地的砚台,口中兀自低低埋怨:“这可是老爷当年从歙州重金觅来的老坑金星眉子纹,平日里小姐呵口气都怕污了,如今倒好,都磕碎了角了!”
又见几管湖笔滚在尘土里,狼毫散乱,捡起一支嗅了嗅,竟似沾了若有若无的脂粉香,更是面红耳赤:“上好的纯尾北狼毫,一支抵得庄户人家半年的嚼用,竟也这般糟蹋了!”
一面归拢,一面忍不住咕哝:“光天化日,石案青天……成何体统!便是……便是那戏文里的痴男怨女,也没这般……这般……”
话到嘴边,终究是未出阁女儿家,羞得说不下去,只把“荒唐”二字咽回肚里。
待一应物事收拾妥当,照花四下检点时,眼前忽的闪出刚才场景。她只觉耳根子“腾”地烧起来,慌忙定了定神,将剩余文房器物胡乱塞进装画具的锦缎书箧里。
正自心慌意乱,杨炯那句“画仕女图”偏偏钻进耳中。
她抱着沉甸甸的书箧,眼前竟不由自主浮出画面:龙首观幽静厢房内,自家小姐定是沐浴熏香已毕,披着轻软罗裳……那侯爷支起画板,目光灼灼……什么“工笔细描”,怕不是连……连脚踝上那点朱砂似的雪痕都要着意勾勒。
这念头如炭火落进心窝,照花“哎呀”一声,只觉浑身发烫,再不敢往下想,只觉怀中书箧也似烧着了一般。
晚霞正盛,将她一张小脸映得比西天云锦还要红上三分,当下也顾不得许多,拔脚便往山上跑。
水红汗巾被风拂在书箧上,箧中湖笔笔杆随她步子轻磕,发出细碎声响,叮叮当当,渐远渐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