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隔绝了外头刺目的天光与喧嚣,却隔不断那锥心刺骨的屈辱与嘈杂的议论。
曹子鱼颓然跌坐在锦垫之上,方才强撑的脊梁骨仿佛瞬间被抽去,整个人软软地倚在冰冷的车壁上。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那口堵在喉头的腥甜之气不上不下,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。
她死死攥紧了袖中的拳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嫩肉里,那细微的锐痛却丝毫压不住心头燎原的怒火与难堪。
李泽方才那番息事宁人的姿态,她又何尝不明白?
杨炯手握两卫,背后梁王府说是占据大华半壁江山都不为过,李泽根基未稳,此刻撕破脸皮硬碰,绝非明智。
这道理,她懂,理智也一遍遍在脑中回响。
可……可是!她终究是个女子,是初入长安城便遭此奇耻大辱的新嫁娘!她那点隐秘的、小女儿家的期盼,盼着自己的夫君能在人前挺身而出,哪怕只是言语上护她一护,而不是这般看似温雅实则退让的“明事理”的期待。
此刻被现实碾得粉碎,只剩下满腹的委屈和无处宣泄的怨愤,酸涩地堵在心口。
车窗缝隙里,长安城的声音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,清晰地钻进她嗡嗡作响的耳朵里。
“嗐,到底是魏王爷,明事理!大义灭亲呐!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市侩的赞叹响起。
“哼,明事理?我看是镇南侯威武!人家那才叫为民请命,管你什么王妃不王妃,犯了王法照样办!不畏强权,是条汉子!”一个粗嘎的嗓音立刻反驳。
“啧啧,到底是小地方来的……”一个压低了却更显刻薄的女声飘了进来,带着些京城莫名的优越感,“瞧瞧这位王妃的行事做派,纵马伤人,刁奴行凶,半分大家闺秀的体统也无,比起以往那些个嫁入天家的世家贵女,可差得远喽!”
“可不是嘛!”另一个尖利的声音立刻接上,像是找到了知己,“老话说得好,龙配龙,凤配凤!皇家娶媳,那都是有讲究的!若世家女不好,为何代代都往那高门里聘?根基、教养、气度,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!这位嘛……啧,火候差得不是一星半点,今日这场面,可算是露了大怯了!”
“露怯”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曹子鱼的心尖上。
那些话语,一句句,一字字,比杨炯的冷嘲热讽更毒,比李泽的息事宁人更狠。
它们精准地撕开了她最在意、也最引以为傲的“世家女”身份下那层强撑的体面,直指她内心深处最恐惧的“不够格”。
原来在长安人眼中,她曹子鱼,连同她引以为傲的宁晋曹氏,不过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