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究竟是体恤,还是失望与疏离前的平静?这念头如冰针刺骨,直令李淽周身发冷。
行至那粥摊旁的老柳树下,李淽猛地顿住脚步,素手紧紧攥住了杨炯的衣袖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她抬起头,一双剪水秋瞳定定地望着他,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:不安、愧疚、决然,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。
李淽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汲取天地间所有的力量,声音不大,却清晰得如同玉簪跌落瓷盘:“杨炯!我……我有事瞒着你!你难道……难道真的不知晓么?”
话语出口,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,只余下一副空落落的躯壳,等待着最终的判决。
那眼神里,有孤注一掷的坦白,也深藏着怕被厌弃的惊惶,像寒潭投入石子,涟漪直撞人心。
杨炯脸上的笑意,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,缓缓沉淀下来。他低头看着眼前这张写满挣扎与惊惧的玉容,那双秋水明眸里映着自己,也映着初升朝阳细碎的金芒,惊心动魄。
杨炯心中喟叹一声,知道这话题终究是避不开了,从那日龙首原放纸鸢,杨炯见那纸鸢上的精巧机关,瞬间就联想到了之前在蛋糕坊见到的那汝窑花瓶。
杨炯非常聪明,且穿越来的第一时间就将大华之前的历史书都看了个遍,之前只是不想去探寻,今日看见李淽身后那些机关高手,他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可杨炯知道,李淽这姑娘很不喜欢权力斗争,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,她不说自然有苦衷,这一点,杨炯从没有怀疑过。
这般想着,杨炯伸出手,温暖的手掌轻轻捧住李淽冰凉微颤的脸颊,拇指极尽温柔地拂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。
杨炯的目光深邃而沉静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敲打在李淽的心坎上:“卿卿,我只知道,这世上有个傻姑娘,会为了我一句话,就傻乎乎地等在王府门口几个时辰;会为我不厌疲倦的去做那小蛋糕;更会傻傻的等着我的来信,关心我是否吃饱。我知道这些这就够了,足够了。”
他的指腹带着熨帖人心的暖意,轻轻摩挲着她细腻得不可思议的脸颊:“旁的事,我不想知道,也不想问。杨炯此生所求,唯愿你展颜一笑,平安喜乐。”
这话语,字字未提“周族”,句句未涉“秘密”,却如最柔韧的丝线,将李淽一颗惊惶欲碎的心,密密实实地包裹、熨帖。
李淽怔怔地望着他,那双承载了太多忧虑与恐惧的眸子,先是茫然,继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火种,瞬间燃起炽热的光华,随即又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