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的闷响。他身上那袭三爪金龙袍华贵威严,在这破败营盘里显得格外扎眼,却又透着股叫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。
不管是不屑的、麻木的还是惊疑的目光,全聚在了他一人身上。
“螭吻营中郎将何二在哪?”杨炯声音不高,却清清楚楚盖过了营里的嘈杂。
人群一阵骚动,一个身材矮壮、满脸络腮胡、眼神浑浊还带着一身酒气的中年汉子,在亲兵搀扶下踉踉跄跄从营房里挤出来。
他衣甲倒是穿得整齐,前襟却湿了一大片,散着劣质酒水的酸馊味,想努力站直却止不住晃悠,眯着眼看向杨炯,舌头都打了结:“末……末将何二,参……参见侯爷!不知侯爷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,恕……恕罪!”
说着就要行礼,脚下一软,要不是亲兵扶着差点摔个狗吃屎。
校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压不住的嗤笑声,有嘲弄的,也有麻木漠然的,百态尽显。
杨炯端坐在马上,俯视着这个名义上掌管三千兵马的中郎将,脸上没什么表情,眼神却越来越冷。
他没让何二起身,目光缓缓扫过全场,但凡被他看到的兵卒,不管先前多桀骜多懈怠,都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梁骨往上冒,忙不迭避开视线。
“何二,”杨炯声音平静得吓人,“本侯奉命执掌螭吻营,即日开拔东征倭寇。我问你,螭吻营应到三千一百一十八人,现在实到多少?能用的甲胄兵器有多少?战马驮畜有多少?粮草辎重又有多少?”一连串的问题跟冰冷的钢针似的,直扎向醉醺醺的何二。
何二本就昏沉的脑袋被问得嗡嗡响,冷汗“唰”地浸湿了内衫,酒意醒了大半,却张口结舌答不上一个字,只能惶恐地低着头,浑身抖似筛糠。
“废物!”一声暴喝如晴天霹雳炸响,却不是杨炯开口,而是他身后一名身材魁梧、面如锅底、豹头环眼的麟嘉卫亲兵。
这人叫张黑子,生来火暴性子,最见不得这等糜烂景象,当下一步踏出,声若洪钟震耳:“堂堂螭吻营中郎将,把营盘弄得跟猪圈似的,兵卒活得像叫花子,主官醉得跟滩烂泥!你们还有半分军人的骨气吗?对得起身上这身皮,对得起螭吻营的名号吗?”
这话跟烧红的烙铁似的,烫得全场兵卒脸上火辣辣的。不少老兵眼里闪过一丝羞惭,可转眼又被更深的麻木盖住了。
那吃烧鸡的黑汉再也忍不住,“啪”地把啃剩的鸡骨头砸在地上,挺身上前指着张黑子骂道:“你是哪根葱?也敢在这儿瞎嚷嚷!老子在营里混吃等死碍着谁了?他娘的,先帝爷走了,谁还管咱们死活?什么狗屁龙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