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以大局为重之时!
那崔穆清,不过一介妇人,何足道哉?从目前局势上看,崔穆清显然是存了二心,无论是她自保也好,本就有谋划也罢!我们绝对不能将未来交到她们母子手中,要知道,小皇帝登基,一旦亲政,必然会清算宗室,我们不得不早做打算。
家主,您难道真要为了一个承诺,寒了所有宗室老小的心?让先皇后在九泉之下,也难以瞑目吗?”
他最后一句,几乎是嘶吼出来,带着孤注一掷的悲怆,在空旷的厅堂里炸响,震得烛火都晃了几晃。
“母后……”李漟低低地、几乎无声地重复了这两个字。
这些话,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匕首,精准无比地刺入她心底最柔软也最不容触碰的角落。脑海中刹那间闪过母亲血染宫闱、弟弟们死不瞑目的惨状,闪过李淑那张看似柔弱却淬着剧毒的美丽面孔。
一股炽烈的恨意如同岩浆般在血脉里奔涌咆哮,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。她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那枚蟠龙玉佩的棱角硌着指骨生疼。
然而,另一幅画面又硬生生挤了进来,弟弟李泌温煦的笑容,临死前将崔穆清托付给自己时那殷切信任的眼神,还有自己那句掷地有声的承诺:“姐姐必护你妻儿周全!”
承诺与血仇,宗室存续与个人信义,如同两股巨大的、方向相反的洪流,在她胸中猛烈地撞击、撕扯、咆哮。
她只觉得胸口窒闷欲裂,眼前阵阵发黑。那身象征权力与地位的红衣,此刻仿佛化作了烧红的烙铁,紧紧裹缠着她,烫得她每一寸肌肤都在剧痛。
李漟下意识地抬手,指尖用力按住了突突狂跳的太阳穴,那动作带着一种极力抑制的烦躁与深重的疲惫,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。
堂下十三双苍老的眼睛,此刻都死死地、带着近乎哀求的逼迫,聚焦在她身上。那些目光,充满了期冀、焦虑、算计,还有那份沉甸甸的、名为“亲情”的沉重枷锁。
他们看着李漟长大,曾在她蹒跚学步时递上糖果,在她受委屈时出言维护,在她初掌权柄时倾力扶持。他们是李漟的长辈,李漟的依靠,李漟的根。
可此刻,这些熟悉的面孔,这些温暖过的记忆,都化作了无形的巨网,勒得李漟喘不过气。
他们用“大局”和“亲情”编织的绳索,正一寸寸收紧,要将李漟拖向那个违背本心、毁弃承诺的深渊。
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凝固。李漟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细微的颤音。
她猛地闭上眼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