萱的手,那热情劲儿,仿佛平日里亲近得蜜里调油一般。
陆珩坐在上首,面上神情有些复杂,也缓缓站起身,勉强挤出一丝笑纹。
陆彦则懒洋洋地歪在椅子里,眼皮抬了抬,又耷拉下去,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。
唯独角落里的陆彤,倒是规规矩矩站好,一双清亮的眼睛望过来,带着几分拘谨的欢喜。
陆淑仪见儿子这般,脸上挂不住,回手就在陆彦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,声音拔高了几分:“你这孽障!眼珠子被饭粘住了?见了你表姐也不知道行礼问安?平日里学的规矩都喂了狗不成?害羞个什么劲儿!”
她这一拍一骂,倒把厅里那份刻意维持的“亲热”搅得有些尴尬。
陆彦被母亲当众斥责,脸上更挂不住了,梗着脖子,不情不愿地站起来,对着陆萱胡乱拱了拱手,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道:“表姐安好。”
那声音低得几不可闻,敷衍之意溢于言表。
陆萱只当未见陆彦那副德性,目光淡淡掠过,径直走到陆珩面前,微微欠身,声音平和清越:“祖父安好。这几日府上俗务缠身,海港那边新航线初定,事事需得亲力亲为,一时怠慢,未能好好承欢祖父膝下,实是萱儿的不是,还请祖父千万见谅则个。”
她语声诚恳,姿态放得低,可那份从容的气度,却早已不是当年姑苏陆家那个处境微妙的嫡长女。
陆珩只觉得老脸微烫。眼前这孙女,通身的气派,比之京中的诰命夫人也不遑多让。她口中说着“见谅”,可那眼神清亮,并无半分乞怜,倒让他这个做祖父的,莫名矮了三分。
他知道这孙女如今的手段,江南政商,黑白两道,何人不给她几分薄面?王府更是如日中天。他哪里还敢如当年在家时那般端架子?
当下忙不迭地摆手,干笑了两声:“无妨,无妨!萱儿你如今执掌偌大家业,为王府分忧,辛苦操劳是正理!祖父这把老骨头了,哪里还用得着你时时陪着?坐,快坐!”
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讨好。
陆萱唇角微弯,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,便在主位旁落座。
众人见她坐了,才纷纷跟着坐下。
一时间,只闻杯箸轻碰之声,方才那点“亲热”劲儿,早被陆萱不温不火的态度冲淡了几分,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陆萱执起乌木镶银箸,目光在满桌珍馐上缓缓扫过,打破了这略显凝滞的寂静。
她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今日仓促,备了些时令小菜,还请祖父、姑姑、妹妹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