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声的轻蔑,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难堪。
“混账东西!胡吣什么!”陆珩眼见局面要崩,再也坐不住,厉声喝止陆彦。
他虽也心中不忿,但到底比陆淑仪母子多了几分世故和老脸,知道再闹下去,只会更难看。
他强压着心头火气,转向陆萱,脸上挤出几分干涩的笑容,试图挽回局面:“萱儿,你表弟年幼无知,口无遮拦,你别跟他一般见识。你姑姑也是……也是爱子心切,一时糊涂。”
陆珩叹了口气,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大家长模样,“只是……唉,祖父老了,看着家里这些子弟,终日无所事事,长此以往,坐吃山空,咱们陆氏一门的根基怕是要动摇啊!
你是陆家最有出息的孩子,如今又执掌王府大权,看在同宗血脉的份上,总得给这些不成器的兄弟子侄们指条明路不是?不拘是王府的产业,还是江南的生意,你看着哪个还堪用,就放心大胆地用。有那偷奸耍滑、不服管教的,你只管告诉祖父,祖父替你教训,绝无二话。总归……都是一家人,打断骨头连着筋哪!”
他这话说得圆滑,既指责了子弟不肖,又抬出了家族大义,还暗指陆萱用人不唯亲,最后更是隐隐点出“分红不够,想插手生意”的真正目的,可谓老谋深算。
陆萱静静听完,端起手边那盏温热的春茶,轻轻吹了吹浮沫,啜饮了一小口。茶香清冽,沁人心脾。
她放下茶盏,抬眼看向陆珩,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淡然笑容,只是眼底深处,已无半分暖意:“祖父说得是。‘人尽其才,物尽其用’本就是正理。无论是朝廷取士,还是王府用人,亦或是商号经营,但凡是有真才实学、踏实肯干的,总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日。是金子,总会发光的。”
她这话,四平八稳,冠冕堂皇,却把陆珩所有隐含的请求都挡了回去,只强调了“真才实学”和“规矩”二字,暗示那些想靠关系混进去的庸才,门都没有。
陆珩那点强撑起来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,如同风干的橘子皮。陆萱这话,看似认同,实则将他后面想说的“多给家中子弟些机会”、“重新议议分红份额”等语,全都堵死在了喉咙里。
他老脸涨得通红,火辣辣地烧着,后面那些更不要脸的话,譬如“香料生意暴利,分红太少,家里想入股参与”等等,此刻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。
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,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头,死死盯着面前那碗早已凉透的莼菜羹,枯瘦的手紧紧攥住了青玉筷子,指节泛白。
厅内一片死寂,只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