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先是将李溟打下的南诏故地直接纳入朝廷行政序列,划为云南路,设府置州,从法理上断绝了她裂土自守的可能。
再一招釜底抽薪,将朱雀卫将士家眷尽数迁往富庶的两浙路,授田安家,使将士们有了后顾之忧,家眷成了朝廷最有力的人质。
最妙的是,以发放积欠军饷和新饷为引子,直接确立监军掌管钱粮、点验兵籍的核心权力。
要发饷,就得有名册、有兵籍、有功劳簿。
七公主若敢在名册上动手脚或阻挠点验,那就是公然克扣军饷,站在了全体士兵的对立面。
这一手,将监军与七公主的矛盾,巧妙地转化成了士兵与支持七公主的少数将领之间的矛盾。
当真是算无遗策,妙到毫巅。
更令张肃钦佩的是,杨炯竟敢提前三个月就停了朱雀卫的军饷。他仿佛算准了李溟绝不会坐以待毙,必会加快攻势,在南诏故地四处“打草谷”以补军需。
这三个月,既让士兵们对朝廷的积怨和对军饷的渴望累积到了顶点,也让李溟的部队因劫掠而疲敝,更让李溟治下的新占领区民怨沸腾,反抗四起。
如此,自己这位带着“及时雨”般军饷和家眷安置喜讯的监军一到,才能产生如此天崩地裂般的效果。
难道说,从停饷那一刻起,杨炯就已经在布局今日分割七公主兵权之事?
这份深谋远虑,这份对人心、对时局的精准拿捏,简直如鬼神莫测。
张肃心中凛然,对那位年纪轻轻便已名震天下的镇南侯,更多了几分敬畏。
校场上,领饷的队伍排得老长,人声鼎沸,喜气洋洋。文书唱名声、银子碰撞声、士兵道谢声不绝于耳。
唯有李逵一人,孤零零地站在校场边缘,双目赤红如血,看着这“众叛亲离”的景象,胸膛剧烈起伏,喉间发出野兽般压抑的低吼,却又无可奈何。他深知,此刻若再强行弹压,只怕立时就要激起兵变。
离大营数里外,一座孤峰之巅,劲风呼啸,卷动流云。
一杆亮银枪插在坚硬的岩石上,枪缨如血,在风中狂舞。枪旁,立着一位女子。
此人一身玄色轻甲,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姿,外罩一件猩红披风,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,仿佛一面不屈的战旗。
最引人注目的,是她那一头如瀑如雪的长发,在风中肆意飞扬,映衬着那张绝美却冷若冰霜的容颜。
正是朱雀卫真正的主宰,大华七公主,有“兵仙”之称的李溟。
她静静地伫立着,如同山巅一尊冰冷的玉雕。那双深邃如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