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!
一路浑浑噩噩,来到将军营帐,营帐四周,空无一人,寂静无声。
他心中明白,死期至也,竟突然神定。
军士推他进帐,便远远退去。
帐中灯火通明,文锦孤身傲立,双手按剑,垂剑于地,冷冷看着他,眼中并无愤怒,也没有怨恨,只是要了结一件早该了结之事。
见他进帐,文锦沉静似水,语气如冰:“拔刀!你若胜我,我便饶你!”
拓巴升惨然一笑:“擅杀皇室近亲,你不怕获罪?”
文锦轻蔑一笑:“军中杀人,如割草芥,我一声令下,何人敢泄露实情。”
拓巴升反而镇定:“我不与你搏杀,你若善待原乡,我不恨你。”
文锦恨恨说道:“看原乡情面,我留你全尸。”
拓巴升双手一拱:“如此,谢过了。”言罢,他突然拔出腰间长刀,横刀于颈,便要挥刀自刎。
文锦眼疾手快,身形前移,重剑出手,击落其手中长刀,嘴里阴冷笑道:“你落入我手,还想自刎了之?哪有这等便宜之事?”
他挺剑直指拓巴升咽喉,喝问道:“当年暗通宴国,劫掠宇文燕,截杀我等,是否你之所为?”
拓巴升脸色死白,双眼死灰,颤声说道:“截杀于你,是我之命令,暗通宴国,却是管家所为,他是宴国暗谍,我并不知情。”
说完,他突然纵身前扑,咽喉对准文锦剑尖,迎了上去,用力甚猛,身形迅疾。
剑刃锋利,穿过喉间软骨,夺喉疾进,文锦错愕之间,剑刃好似划过柔软的丝绵,剑走帛裂,音如和弦。
拓巴升以喉夺剑,透剑而行,竟逼至文锦面前,他咽喉被封,气不能继,口中喷血,含混不清说道:“宇文府中管家,乃太尉深喉。”
文锦汗毛倒竖,脱口问道:“为何告诉我?难道你还想害人?”
拓巴升眼中竟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:“我不恨你,愿你善待原乡,愿你杀尽恶贼。”
耗尽最后一丝生命,他眼中亮光一闪,便缓缓闭上,身体顺着剑刃,软软滑了下去,倒地之时,剑已出颈,颈中之血激射而出,洗涤脚下土地。
他终究用鲜血,洗刷了自己的罪孽。
文锦身体发虚,意识模糊,眼前又闪过那道红色的血雨,脑中浮现母亲欣慰的笑意。
沉默良久,他方对帐外大喝一声:“伍国定!”
伍国定已于帐外守候多时,应声入账,却听文锦交待:“派人将拓巴升尸首送回平城,交给拓巴原乡,就说是我杀的,待我回师,自有交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