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空,天光正在迅速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黑云里苍白如龙的闪电。山海阁弟还在努力地接渔舟航,他们的大氅在渐渐卷起的海浪间若隐若现,仿佛衔幼雏归巢的大鸟。
号荡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不再等了。”
君长唯放下窥天镜,提刀起身,踏进海中。
“海门早就出问题了。”
“左梁诗这个阁主到底是怎么当的?”老天工将铁青护腕扣好,脸色阴沉地提着两柄阔斧跟着站起来,“都被人把青蝠引进静海了,我看他直接跳茅坑算了,将来有什么面目去见他家祖宗。”
“山海阁变成现在这个样,就算他是阁主,很多事也未必能管到了。”君长唯低道。
老天工眉头一跳:“太阳打边出来了?你今天怎么会为他说?”
“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,”君长唯转动手腕,拔出金错刀,“山海阁的阁主,向来是所有仙门掌门里,寿命最短的……前我为是和左家跟玄武签契有关,现在看来未必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左梁诗这家伙心思很深,他来找我帮忙‘清山镇海’的时候,说过一句,说这些年把他儿到处乱塞就够对不起他了。”君长唯挥刀,刀光在海底一闪而过,“他为什么把自己的儿到处流放?因为他怕……”
“怕有人会对他儿下手。”
海水中一道矫健修长的黑影被切成两半。
“山海阁有几位阁主死很蹊跷,”君长唯转刀,“我怀疑……他们是被暗杀的,山海阁阁主与阁老之间的博弈,早就始了!”
老天工抬头望向黑云之下的烛南九城,里无数灯火摇曳,如兽群睁双眼。
是这样吗?
曾约定过,镇守山海,护卫苍生的仙门,早沦为争权夺利的困兽场?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阴云低垂近海,沧溟深黑,苍穹深黑。世界仿佛两重缓缓黏合在一起的厚帷,它曾被人奋力撕,分出天地明暗,上下左右,但现在一切时间与空间的坐标正在迷失,一切正在缓缓重归混沌。
“遂古之古,何初兮?”
“太上之上,何尊兮?”
“鸿蒙未辟,何明兮?”
“四极未立,何辨兮?”
幽晦中,有人站在海天相接之处,念起留载于溱楼素花十问上的问天之歌。潮起落,仿佛在为他应和。
“天问难答,问天者连名姓都没留下。”
怀宁君依旧一身白衣,衣袂随风飞扬。
他望着玄武背上的九座城池。城池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