痕。
交叠起的手,腕骨扣着相同的暗金夔龙镯。
金属碰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篝火越烧越大了。
每节木柴都燃烧,呈现出暗红的炭色,照亮大半辆马车,热浪扭曲了空气,马车的横梁跟着起隐隐约约地扭曲。
热烈的,熊熊的。
温暖了冬日的雪。
洁白如云絮的枕面被压皱,沾上重绛碾磨制的口脂,被松散的云鬓覆盖。仇薄灯自散满枕席的黑发仰起脸,不需要火光,脸颊便泛起层胭脂般的瑰红。耳边的孔雀石坠落脖颈上,小小点,华丽的浓碧。
他环住师巫洛的背,想要起身,忽然向后跌落去。师巫洛伸出只手,撑他头顶,不让他撞上隔板。
命鳞和朱泪不知何时浮了出来。
片绯砂缀眼角。
师巫洛低头去吻那颗朱泪,那颗他意亲手点上的嫣红朱泪……仿佛冥冥之,早已经预兆了,有日,这个会他眼波迷离,会他眼尾染泪。
不是悲意,是欢愉。
夜渐深。
孤月爬过了山脊,高高地悬寂寥的天空上,正杻阳山的星辰闪烁了两下,被忽然聚拢的乌云掩盖了。南来的风大地上流转,黑色的瘴雾群象的山岭之间汹涌聚散。更远更远的清洲,有队马抵达枎城。
露水起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远远传来守夜的敲打梆子驱逐野兽的声音。
车厢外的篝火似灭未灭,暗红的炭随着夜风忽明忽暗,深更的凉意即带走最后点余温。车厢内的明烛也快燃尽了,小点豆大的火浮青铜盏的残蜡上。
被褥换了。
烟罗衾下,两个依偎起。少的身形藏男子的怀里刚刚好,够个护住另个,也够温暖另个。
仇薄灯疲惫地阖眼,仿佛睡着了。
师巫洛垂眼看他面颊上久久未退的薄红,片刻,轻轻握住他的手腕,不留痕迹地摸了摸他的脉搏……这个世上,唯有师巫洛最清楚仇薄灯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——就像枎城的枎。
枎千瞬的绚烂。
他用数不尽的千万,换刹的拔剑。
每次爆发,都他往崩溃的边沿推进步。
可他那么固执地止换命的仪式。
不仅止了,还彻底地拒绝了。
师巫洛直都知道,仇薄灯心里藏着个虚世。他用那个虚世来封印住那些业障和过往。但遇到月母之后,那个虚世走到了破碎的边缘……可他太擅长伪装和掩盖自己了,直到荷塘那天晚上,才流露出丝异样。
那是不自觉的求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