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来说说说——少愆你口中的出世与入世。可能是四书五经杂论这些,读的多了。
对于道家讲的「出世」,我理解的,是让我们的心,不被外物束缚,并保持清明;
至于那「入世」——所谓‘道在蝼蚁,在稊稗,在瓦甓,在屎溺。’
额……庄子的这句话,可能并不是很雅,但是他想说的观点,却很明确直白啊。那便是——道不在虚空里。而在具体的生活中。
所以少愆你理解的,倒是也没有错啊。”
顺手将某人面前的那杯空茶盏,给续满了茶汤。
就知道眼前之人,除了钻了牛角尖外,怕是还可怜巴巴的——给委屈上了。
“衣紫!你真的不考虑——去考取功名么?!身为女子,有些委屈你了。”
狠狠的抽噎了几声。
拿起衣袖猛擦眼泪的崔少愆,就是知道,这全世界里,也就衣紫最懂她了。
“有甚好委屈的?!活得久了,便全部都知晓了呗。
至于科举这个机会,我想不想要去争取,全在于我自己啊!但凡有心,我又不是不能男扮女装。”
语气揶揄的,说着她最想要说出来的真话。
随手就撩拨起了眼前古琴的祝衣紫,有一种遁世离俗又超然物外的清冷感。
“衣紫!你怎得也这般了?!明明生于乾德二年的我,还要年长你一岁余。你怎得就活的久了啊?!即便是安慰我,也不要这般拿自己开玩笑嘛!”
有些哭笑不得的歪了歪脑袋。
并没有看清妹妹眸中,那快速而逝的复杂情绪的崔少愆,内心暖暖的。
“真正的修行,从来不是非此即彼。以出世的心,做入世的事——对于我来说,便是做事时全力以赴,做完后,便不再执着于结果。
既不逃避责任,也不会被成败所困住。就像水,既能融入于江河(入世),也能积聚成云(出世),但它始终是水,从未脱离自身。”
很是平静的,弹奏完了那首——被她记了很久的“天子泣”曲谱。
隔着还在颤动着的琴弦,祝衣紫就那样眉眼弯弯的,伸手轻抚上了崔少愆的手背。
“衣紫……我总觉得这次回来后,你好似变得——有些不一样了。但要说哪里不一样,好似除了面庞有些长开外,倒也没有其他甚的大变化才是。
哦!对了!却是同那枚德化白瓷的石像,长得越来越像了。”
左手猛地打了一个响指。好似发现了新大陆的崔少愆,眸中顿时,便熠熠生辉了起来。
“是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