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凡眼见军用水壶里滴下那几滴清澈水珠,耳边姜秀的惊呼还未散去,便抓起半壶水,快步蹲到土炕边。
目光死死锁在陈霜儿那滚烫的小脸上,七岁的小丫头蜷在炕角,嘴唇干裂得像破开的酱豆角,呼吸细弱得仿佛随时要断线。
姜秀跪在一旁,手掌抖得像风中残叶,哆嗦着用破布擦霜儿额头的汗,嘴里念叨着满是担忧的话语。
“小凡,这水真能喝?娃三天没沾干净水了,刚才还哭着喊渴,咋整……”
陈凡喉头一紧,像是塞了块铁,没答腔,只小心翼翼地将壶嘴凑到霜儿唇边,水流细得像丝线渗进去。
小丫头本能地吞咽,喉咙咕噜作响,喝了几口后眼皮颤了颤,声音虚得像蚊子哼哼:“哥,水……不苦。”
陈凡嘴角扯出一丝笑,脑子里却翻涌着前世冰柜里堆满矿泉水的画面,对比这灾年半壶净水,比命还值钱。
他抬手擦掉霜儿嘴角水渍,转头对姜秀低声交代:“娘,紧着她喝透,我再去弄些,村里人还等着用。”
姜秀连连点头,眼泪却扑簌簌往下掉,手死攥着水壶,像是抱住救命稻草般不撒开。
陈凡没再多看,拎起另一只空壶,回头瞧了瞧这次蒸馏出来的,量大管够,四五个人喝饱都行。
于是,陈凡用水壶装满了,提着大步往北去,外面寒风卷着黄土灰扑面而来,眯得他眼生疼。
可他脚步没停,脑子里全是姜家沟的惨状。
炭疽病虽有青霉素g压住,可水源早被病畜尸骨污染,旱灾又让井水枯竭,干净水成了比药还稀罕的宝贝。
老妈她们先喝了点,可是姥爷呢?
陈凡提着水壶一路不敢停歇,当他看到姥爷家院子的时候,心里顿时咯噔一下,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!
因为那个他印象中始终尽量让自己直起腰杆的人,此刻正躺在竹椅上,一动不动!
陈凡不愿意往坏处想,可又忍不住想,姜家沟这么多破事儿!
死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!
但他……不接受!
“外公……”近前,陈凡蹲下喊了一声,声音不大,眼睛死死盯着他。
此时,陈凡拿水壶的手都在颤抖,直到眼前人的眼珠子明显在眼皮下动了动,随后微睁,但似乎没力气看他,喉咙里的声音极其沙哑。
“小凡回来了……”
陈凡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,急忙拧掉盖子,将水壶凑近。
“是我,外公,别说话,喝点水,我想了个法子,能弄到干净的水,放心吧,事儿都会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