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伏如堕冰窟,遍体生冷。
天道,毫无疑问便是修者眼里最高阶的存在,能触碰天道、与天道定下媒介的人,其境界必是大乘之上,用凡间的民众语言来描述,便是“能够得道升天的大仙人”。
——亦是修真界人人向往,呕心沥血渴求的圆满之境,飞升。
她听见自己声音干涩,没什么音调起伏地问道:“那么,以天道为见证媒介的血亲契,可有解法?”
燕离道:“至亲心头之血,可解。”
程伏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勉强的笑。
施咒之人乃她的至亲,而这位对她施咒的至亲心头血早已入她心脉成契,她的至亲统共也便二人,其中一人既然对她施下这血亲契,就意味着二人已去其一。
即使她父母双方仍有一人在世,先暂且不说能否寻到,单说取心头血,就是必死的局面。
她双亲行踪不明十八年,一朝相逢,竟要手刃对方,取其心血?
程伏自问做不到。她不会做这种事,别说血亲,就算是陌生人的心头血,难道便能因为自身修为不涨,就因此夺取他人性命?
没有这样的道理。
金丹,金丹,金丹。
她如今是金丹期。终其一生,她都会滞留金丹,此生再无进境。
程伏有些木然,她呐呐地朝燕离一拱手,抿紧了唇,缓缓开口道:“多谢师尊解惑。徒儿……先行告退。”
言罢,她便转了身,步履缓慢,一步步踏出燕离寝殿,被不甚亮堂的昏黄烛光将背影拉得很长,影影绰绰,忽明忽亮。
燕离眉头皱起,掩在衣袖下的手无知觉地蜷缩一下,看着程伏的背影,突然出声道:“且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