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栖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,这条路线夜间乘客不多,她能安静地欣赏禹江。街道陌生,人更陌生。说来也奇怪,回来两个月,除了温潋由于住得近经常偶遇之外,她从未在街头遇见过旧人。夜风翻越车窗玻璃,撞了她满脸,刘海凌乱。风不为人而生,不为人而息,没眼力劲地撩开她遮掩得很好的额角。一道两指宽的疤痕藏在里头,虽不狰狞,但与周围的皮肤格格不入。盛栖伸手抚了抚那道疤,再把头发理好,表情没有变化。疤痕跟禹江没有关系,去y省的第一年,一场意外给她留下了纪念。她很感激这疤在额角不在脸上,否则就得天天化妆了。转念又觉得不一定,真留在脸上,习惯后勇气或许更足,不惧示人。那时温潋在做什么呢。没了麻烦鬼的纠缠,没人再浪费她的时间,年级第一所有的精力都可以放在学习上。她考上了心仪的大学,按部就班地做韩箬华的骄傲。但后面的走向不大对劲。温潋毕业就回家乡工作,韩箬华居然没让她继续读下去。她成绩优异,又爱读书,不会无研可念。但温潋的大学是她这种普通学生望尘莫及的,回禹江工作绰绰有余。如果追问怎么不继续读研,不仅扫兴,还有点酸。可就算回禹江工作,以温潋的能力以及韩箬华对女儿的期盼,她都应该做一份足够人羡慕的工作。温潋却考进了市图书馆,工作稳定清闲,对许多人来说是个美差。但盛栖觉得,对温潋跟韩箬华而言,这不是最好的选择。思来想去,她猜可能是韩箬华年纪大了,不像以前一样要求高。只想女儿留在身边,衣食无忧。温潋听话,韩箬华要她在身边,她就会回来。随着车厢晃动,盛栖开始思考下午避而不答的问题。——“你真的不在乎吗?”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