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。
王家正堂,灯火摇曳。
王瑾佑靠在椅背上,指尖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那缕驱之不散的寒意,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心头,越收越紧。
“李家……”他轻声低语,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自从半月前向云霞宗的仙使上交了资粮,王家便没了理由继续推脱下去,又碍于谢家在旁冷眼相逼,王瑾佑不得不派人在李家边界附近挑了些事端。
可李家似乎一夜之间就失去了往昔的利齿,面对王家的滋事寻衅,竟只是象征性的抵抗,宛如敷衍了事一般,不到半月时间,便有三个村庄易主,数十亩上好的灵田尽数收入王家囊中。
他拿起案几上一个由李家那边村落缴获的玉制镇纸,触手温润,品质上乘,是李家凡俗产业中常见的物件,可此刻这玉石在他手里,却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寒意。
“李渊闵那老狐狸,还有李家那尊活了几百年的老祖……当真都死了不成?”
王瑾佑低声呢喃,指尖在玉上轻轻敲击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王家虽是青山县诸多炼气仙族中实力最强的一个,但归根结底,与曾出过筑基老祖的李家根本不在一个层级。
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破船尚有三千钉,何况李家这头骆驼,似乎还有一口气在。
一个筑基家族,哪怕老祖寿元已尽,其数百年积累的底蕴、护族大阵、乃至核心族人的困兽之斗,怎么可能让王家这么轻松就撕下几块肉来?
“李家……究竟在谋划些什么?”
他皱着眉,一遍遍自问,可堂中烛火摇曳,案几冰冷,答案却如同窗外的黑暗,深邃难测。
他绞尽脑汁,将李家最近的反应抽丝剥茧,是阵法的异动?还是核心族人的龟缩?每一个疑点都指向反常,却又串联不成清晰的图景,烦闷与疑虑堆积如山,太阳穴更是疼得厉害。
半晌,他烦躁的挥手,驱散了脑中混乱的思绪,只觉身心俱疲,想着眼下强行思索也是徒劳,不如暂且放下。
离开压抑的正堂,他回到温暖的内院,妻子刘盈坐在灯下,手中还在做着针线活儿,见他眉头不展地进来,停下手中动作,起身相迎,温柔问道:
“夫君可是还在为家中之事忧心?”
王瑾佑疲惫地摇摇头,在妻子身边坐下,接过她递来的温茶:
“千头万绪,难以参透,罢了,强求不得,明日再议。”
刘盈轻轻点了点头,体贴地为其斟了杯温茶,又伸出一双玉手提其揉捏着肩颈,想着王瑾佑此时正烦心,便转移话题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