埋,唯有天池的碧波依旧荡漾,见证着这段跨越二百年的痴念与执着。暮春的广宁府细雨如愁,石飞扬披着蓑衣立在“巨灵神掌”武馆门前。
铜制门环上斑驳的绿锈沾着雨水,恍惚间竟与记忆中神水宫的铜铃色泽重叠。
他深吸一口气,从鹿皮袋中取出长白山百年老参——这是他踏遍七峰才寻得的珍品,抬手叩响门环。
“何人造访?”门内传来苍老的问询,石飞扬望着门缝里透出的昏黄烛火,嗓音微颤:“晚辈向天歌,久仰范老前辈威名,特携薄礼求见。”
吱呀声中,老仆开了半扇门,目光扫过他怀中的锦盒,瞳孔猛地收缩:“贵客稍待。”
穿过九曲回廊,石飞扬在暖阁内见到范杰。
这位白发如雪的老者正用青铜药碾研磨草药,枯瘦的手指布满老茧,却稳如磐石。
“年轻人,长白山的雪参可不易寻。”范杰头也不抬,药碾与青石撞击声突然加重,“说吧,是求武功秘籍,还是打听江湖秘辛?”
石飞扬单膝跪地,将锦盒轻轻推过案几:“晚辈只想请教二百年前神水宫之事。”
话音未落,药碾“啪”地碎裂,范杰浑浊的眼珠暴起血丝,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桌沿:“你……你从何处听来这名字?”
“晚辈游历长白山天池,见神水宫踪迹全无,心中疑惑难解。”石飞扬说着,琉璃眼眸泛起水光,“若老前辈肯赐教,晚辈愿为武馆守护三年。”
范杰沉默良久,颤巍巍摸出黄铜烟杆,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:“二百年前,神水宫出了个不世出的奇女子——柳如菲。那丫头生得比天池的雪莲花还美,偏偏爱上了宫主之子石天雨。”
烟锅里的灰烬簌簌而落,“石天雨继承了夜姬水母的绝世武功,带着柳如菲投身抗金大业,打得努尔哈赤的八旗军闻风丧胆。”
石飞扬喉间涌上腥甜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他仿佛看见柳婷婷在烛火下教儿子练武的模样,看见石天雨身披银甲纵马冲锋的英姿。
“后来呢?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。
“后来……”范杰猛吸一口烟,烟雾在头顶聚成乌云,“神水宫为避战火迁至南疆,天池旧址渐渐荒废。皇太极登基后,派清兵精锐夜袭,一把火烧了个干净。”
老人突然剧烈咳嗽,指节敲着桌面,“石天雨在松山之战中力战而亡,柳如菲抱着他的尸首跳进火海,那场面……啧啧,当真惊天地泣鬼神!”
琉璃眼眸中的血色几乎要喷涌而出,石飞扬死死咬住舌尖,才没让呜咽溢出喉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