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二小姐娇羞地低下头去,十足十的小女儿姿态:“我是。”
“我与梁少爷的婚期很快就要到了,届时还要请你到府上来唱一出堂会。”
“我嗓子坏了,唱不了了。”曲惊鸿猛地将她塞入自己手中的珠钗往地上一甩,“您另请别人吧。”
她踉踉跄跄地离开,戏园子里回不去,便只是寻了个清净地方,呆呆愣愣地坐在卢沟晓月发呆。
……
梁浮生的身子却一直没有好起来,辗转送出国去医了好一阵子,待到重新回国的时候国内形势已经变了。
抗战胜利,举国欢呼,炮火和硝烟褪去,街道上悬着的日本太阳旗终于撤下来,满街都改挂成了青天白日满地红。北平戏院却被踢了招牌,穿着制服的人推推搡搡地把曲惊鸿拉扯出来。
她不明不白地下了大狱,罪名是“汉奸罪”。
“曲惊鸿疯了!”
“她不是老早就痴痴傻傻的,之前总有人在卢沟桥一带看见她,说她爬到阑干上要跳河。”
“不是那个疯,是真的疯了!”
“想当年曲老板在北平戏院唱戏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啊,怎么偏偏落得了这样的下场?”
“叫她给日本人唱戏,该!”
“好说歹说当年她也是北平城的一代红伶,怎么就偏偏……”
“诶,可惜了。”
“……”
梁浮生再一次看到曲惊鸿是在监狱里,她头发蓬乱地躺在潮湿的地面上,脸上红肿着带着伤,原本用来唱戏的喉咙却只能发出野兽一样的呜咽。
“曲惊鸿,你还认得我吗?”他滑动着喉咙,声音喑哑。
她的眼神涣散着,疯狗似的逢人就咬,早就已经丧失神智了。
曲惊鸿死死地咬着梁浮生的手臂,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,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终于慢慢地松了口。
“你记得我?”他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,“我是梁浮生啊。”
“梁……”
她没能顺利地叫出那个名字,只是窝在墙根下,小口小口地啃着半个已经馊掉的馒头。
狱卒在铁门外拍打着催促他,梁浮生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那间牢室。
黑色的洋车吐着尾气,从王八楼开出去了二里地。
梁浮生皱一皱眉,问驾驶座上的司机王伯说道:“这是往哪儿去?”
“老太爷让我送您到东方饭店,沈二小姐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。”
沈二小姐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变,她仍旧是穿着缀有蕾丝的撒花洋绉裙,一头乌发烫得蜷曲了些,海藻一样的披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