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就是被人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试图对他人生进行的干涉,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,又怎么会想要回来看看呢?
用祁和的来说就是,他又不是自虐狂。
“是啊,又不是自虐狂。”闻湛微微垂头,哪怕只是这样想起祁和,唇角都是带着笑的。
闻湛晚年儿孙绕膝,河海清宴,真的成为了祁和所希望的那个注定会名垂千古的帝王,他富有四海,坐拥天下,引万邦来朝。
他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人,但每每午夜梦回,他依旧梦不到他想梦到的人。
闻湛披着狐氅,抱着手炉,站在冬天的廊下,看着年幼的王姬皇孙放纸鸢。无限的思绪再一次涌上心头,曾几何时,他与祁和也有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童年。在祁和死后三年,闻湛就立了皇后,有了后宫,一如祁和曾经笃定的那样发展了下去。
小小的王姬裹的像个毛球,踏雪滚滚而来,仰着头问他:“阿爹为何难过?”
“因为想起了一个很多年前的朋友,阿爹曾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,他在死前却说阿爹会成为一个好皇帝。可是大概即便如此,他还是很讨厌阿爹吧,此去经年,故人再不入梦。”
他真的,很想他。
小小的王姬,懵懂的睁大了双眼,很努力的在消化着成年人复杂又难懂的恩怨情仇。最后化繁为简,说出了自己的理解:“他一定曾经很喜欢、很喜欢阿爹。”
哪怕被伤害,到最后依旧选择了祝福。
“不是他不愿入梦,而是阿爹不愿意梦见他啊。”
因为始终愧疚,因为无颜以对。
在祁和只身赴死的那一刻,闻湛真的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。不是王姬闻岄猜测的那样,觉得唯一能动摇自己帝王的人死了而松了一口气;是觉得连他都不知道,当祁和与他一直活在同一个时代,他会做些什么。
有可能会在逐渐迷恋上权柄的晚年,因祁和的身份而多疑针对;也有可能因为多年来的爱而不得,做些更加可怕的事情。
人是会变得,活的越久,闻湛越是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。
只有祁和死了,闻湛才不用担心在某天蓦然回首时,惊觉自己变成了怎么样可怕的一个怪兽。他们都留在了彼此最美好的时刻,永远都不会变了。
闻湛深深的为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而羞愧。
可是他控制不住,他就是这样一个生性多疑又心思阴暗的人,他成为了最合格的帝王,他励精图治,勤于政事;却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最合格的人,至少他无法变成女天子亦或者是祁和那样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