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回谢昭柔已受她一礼,眼见这鬏髻恐怕重七八两,又攒着宝石,怎好再受,忙推,“姑娘上回叫二娘带来的礼已是十分贵重,哪里再好要姑娘的?姑娘好意我心领了,这样好的东西,还是姑娘留着自己戴吧。”
芷秋为人向来八面玲珑,便嗔一眼,“我留着才叫浪费呢,我向来不梳鬏髻,我这脸梳着不好看,还是奶奶梳着好看。”
推拒半晌,谢昭柔到底收下,正巧那厢云禾曲罢,便带着愧色请芷秋,“久闻姑娘极善箫管,可姑娘如今要嫁人了,我只得斗胆,请姑娘演一曲,叫我也长长见识。”
“这有什么的?这里又没外人,给太太奶奶们解解闷有什么不好?”言讫便取出一竹箫,就座吹演起来。
此间一席,四娘芷秋云禾三人皆恐有不周到之处,叫雏鸾在此受苦,便十二分卖力的奉承,只把主家三妇哄得笑颜不住。直到散席时,才得空与雏鸾叙话。
这厢踅出垂花门,绕着曲径一路往外去。雏鸾含着一泡眼泪吊着芷秋手臂,被云禾瞅见,忙问:“哭什么?是不是韩相公欺负你了?或是这家人里有人刁难你?”
雏鸾摇首,晃得鬓边珍珠流苏簌簌发响,撒下一滴泪来,“韩舸对我可好了,叫人给我打首饰裁衣裳,打我进来这几天,就是为着我的病,已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瞧,开了好些方子,每日盯着人煎了药看着我吃。大娘也好,时常叫丫鬟送东西给我,韩舸在衙门里时,她怕我闷,叫我到她屋里去和她说话。太太也不曾为难我,有什么东西大娘有的,也分我一份,就是老太太凶一些,却也不曾故意为难我什么。”
一路春色秀丽,走到一蔷薇架前,衬着云禾鹅黄的衫,浅草青的裙生机盎然,再不复前夜。她笑,俏丽地翻了个眼皮,“那你还哭什么?就会掉眼泪,你这样子,真被人欺负了,就只有哭的份。”
二人最好斗嘴,雏鸾亦白她一眼,“我是想妈和姐才哭的。”
“好个没良心,就没有想我?”
“没有,一丁点都不想你!”
“好了好了,多少架吵不完?”四娘打着一柄扇,先将两个眼惕一番,复笑起来,“我们丫头真是傻人有傻福,到了这样的人家,又不曾受半点苛待,我往后就安心了。”
雏鸾挨过去,在她肩头猫儿一样蹭一蹭,回脸望芷秋,“姐,你明日出嫁,我不能送你了。”
小径闲庭院,翠袖相抚,红衫擦肩,芷秋挽着云禾,迤逦浅笑,“送不送的有什么打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