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了碗,倏听外头陆家来人,是初月,与骊珠打了招呼,直接进了堂屋里来,“哟,老太太家里正吃饭呢?真不凑巧,奶奶,便宜的话请往我家里走一趟,我们奶奶病了。”
“怎么病了?”云禾握着双箸儿不上不下的。
还是方母抽了她的筷子,攒眉努一努嘴,“你过去瞧瞧,陆家奶奶是少见生病的,去了带个好。”
云禾边上摸了扇子,急急地与初月出去。行步到浅园,甫进房间,见屋里摆着酒菜,芷秋正坐在榻上吃茶,梳着一窝丝,穿着葭灰的对襟衫,海天霞的裙,一见她,噗嗤乐了,晃得一副紫水晶的坠珥熠熠生辉。
“姐,你病了?瞧着不像啊。”
“哄你呢,”芷秋搁下盅来拉她圆案上坐,春水涟涟的一张脸慈爱柔和,“你姐夫晚上同几个织造商在咱们堂子里摆局,我一个人吃饭,怪没意思的,就想着请你过来一道吃。怕你婆母唠叨你,才扯了个慌。”
云禾吁出一口气,似轻松似自在,“姐姐叫得及时,家里来了客,与他们一处吃饭才是吃得一肚子的气,正好叫我躲出来。”
“什么客呀招你这么厌烦?”
“还不是那个姑妈,”一说起,云禾便将刚提起的象牙箸搁回碗口上,“不是跟你说过吗,她自家没有女儿,就一心想将她的长房侄女嫁给文哥哥。在我家里安插个人,往后好叫她儿子入官门吃皇粮,她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?往日麽不过是嘴上说说,今日倒好了,已经不要脸的将那姑娘领到我家来了。”
芷秋听了好笑,拣了菜到她碗里,“也值得你气得这样?愈发没出息起来了,先吃饭。我只问你,那姑娘的父母呢?”
云禾复执牙箸,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,“那姑娘的父亲是在咱们本县做教谕的,巴不得攀亲呢。我看她一见文哥哥就羞答答的,八成也是动了心。这姓王的一家子,哼,是准备趴到我们家吸血。”
“那不就得了?方大人好聪明的一个人,真娶了他家姑娘,难免叫他们家倚势仗贵欺人,他必定不肯如他们的愿的,你气什么?”
“可我那个婆母说不准呀,她见天同我找麻烦,眼下送个能生能养的媳妇给她,她巴不得马上要了呢。”
“你又不是她,你怎么知道?”芷秋衔着盅口嗔她一眼,睃一眼桃良几个丫鬟,“我们隔着墙,都是时常听见的,你那婆母是泼辣了些,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