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,終于,捏著一張泛黃的書信,久久無法言語。
這封信,是她出生之后,絮兒出生之前,母親寫給遠方的家人的。
這家人,正是“王氏”遺留下的血脈,母親多年未見,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妹,王函。
信中這樣寫道:
——函妹,時光荏苒,白駒過隙,幼時情誼恍若彈指一揮間,不過打了個盹的功夫,你我不僅生了白發,也都各自嫁與良人。
如今我腹中又有胎兒,同溪兒那時不一樣,這個腹中的孩子,日夜都在鬧我,連個好覺都睡不得。
閑暇之時,只能靠追憶往昔,才能堅持住妊娠的痛意。
只是做了母親,才知一個家族的為難之處,當初,我萬萬不該叛出家族,嫁給一個父母皆反對的人。
如今后悔已晚了,生我養我的家族,再也回不去了。
你雖也嫁了人,但此人是父母皆滿意的,想必,你過得比我好些。
不知怎得,懷了這個孩子后,心頭總是有些不安的預感。
這預感來得無蹤無跡,卻憂纏在我的心頭,讓我本就不佳的睡眠,愈發燥慮。
若你有空,有心情,可否來長安城小住?字跡戛然而止。
剩下的幾行,被撕碎了,散落的那些話,不知融在了哪一寸光陰之中。
蘭溪捏著這發黃的信件,意識到自己找到了關鍵信息,急忙問華叔。
“華叔,十六年前,我母親的族人……可來看她了?”
華叔眉頭一顫,沒有說話。
老爺千萬次叮囑,不能說……
蘭溪見他這樣,聲音染上薄怒。
“父親和妹妹在揚州失蹤,始作俑者拿著父親的貼身之物來挑釁哀家,你若還拖拖拉拉不給哀家個痛快話,耽誤了哀家去洛陽救人,哀家拿你試問!”
華叔深吸一口氣,忙恭聲道:“大小姐!您別著急,當年之事,也沒什么稀罕的,只是老爺唯恐夫人的身份泄露,這才勒令當年的人,各個閉緊了嘴,裝聾作啞,休要再提。”
“您既想知道,老奴告訴您便是。”
華叔眼角往墻角撇了撇。
偷聽的赫連栩露出半邊身形。
蘭溪氣急,冷笑,“堂堂赫連家的人也學會聽墻角了嗎?”
赫連栩摸了摸鼻子,灰溜溜地隱沒身形。
他對這蘭府辛秘沒什么興趣,他只是見太后在這兒,下意識地蹭過來罷了。
滿京城這么多庸人,只有蘭太后有幾分趣味。
此刻,被瞪了兩眼,赫連栩也沒那臉皮癡纏下去,梗著脖子轉身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