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果回到家,赵桓娘的肚子痛了起来,大家就都知道中了毒,可抠了半天,呕了半天,也没吐出啥来。赵恒的母亲只得躺在稻草上,同自己的丈夫挨着,一直到了半夜,她痛的越发厉害,嚷嚷着要水喝。
赵桓去倒了些凉水,母亲喝了,又攥住他的手,把二女儿也喊到身边,张开嘴,想说点什么,可是舌头硬了,一句话也没说出来,眼睁睁的断了气。
娘没了,也没人给赵桓的大妹妹掏了,她也饿的没力气去和赵桓一块拾野菜,整日和爹一样,趴在榻上动弹不得,熬了几天,身上都溃烂了。
“把我像阿姊一样卖了吧。”
大妹妹有气无力地呜咽着,赵桓的父亲也点头,他也没啥力气了,蜷在那里像只佝偻的老鼠,胡须头发杂乱,貌如厉鬼。
赵桓知道不可能,附近的大户都自身难保了,谁还会多收一张吃饭的嘴?更何况大妹妹都成这样了,有余力的豪强也不会收啊!
但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,便扶着门,拄着根木棍出去了,看看有没有上次阿姐遇到的“贵人”,能带来奇迹。
“放粮了,郡里要放粮了,这次是真的!”
离家走了一段路,赵桓就听见了有人在嚷嚷。当时就如同望见肥羊的饿狼,足下生出力气,干涸的口唇中生出津液,也不顾他没带篮子或口袋,便急匆匆地朝郡里跑去。
结果半路上赵桓就看见人头攒动,郡城的门楼与土墙还远在天边,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,大道上已经有成百上千和赵桓一样的饥民,伸着干枯的手,攥着口袋,举着破碗,带着祈求的目光望向前方,嘶哑的声音从他们枯萎的喉管里迸发出来,汇成了“放粮!”“开仓!”的洪流。
前方的道路被郡兵挡住了,二十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兵驰突过来,将气力不足的饥民们惊慌失措的避让,混乱间不少人被踩伤,还好赵桓机灵,紧紧抱着一颗路边的枯树,才没有被踩到。
此时,一个年纪三十岁上下,衣锦着绣,挂弓悬刀
,面色红润,完全不像挨过饿的男子,骑着高头大马,在饥民面前一遍遍叫嚷着:
“国家有律,郡县凡开粮仓,须先上报朝廷,待天子降旨允诺,才可开仓放粮。不待报而私赈者,无功有罪!尔等黔首懂不懂!”
众饥民饿的是头晕眼花,哪里还听得懂,刚才又被马匹所惊扰,乱成一团,这时有人稳下来仔细看,才认出来这位“宣传国家律令”的人正是上谷郡郡主簿,郡里头号豪强侯氏嫡家的庶长子侯儒。
侯氏是上谷的豪强大族,常年把持郡县属吏的大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