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?
可怜那双沾满血污的手,本该是执笔的。
“怎……”姜煜眼睛发红,“怎会?”
施淮安知道他想起了什么。
“当初我年纪太小,好在乡试后有些名声,一路被同僚照拂着,也辗转入了京。”
念及当年,即便路上受了许多苦,初到京城又水土不服,但少年时心里仍是雀跃的。
“因我家境贫寒,当时身上的盘缠都是乡里人一起凑足……未曾想时运不济,入京第一日就叫人偷了。”
施淮安说着微微发起抖来:“我无处可去,同僚也都是寒士,身上并不富裕……后来有人找上门,说他是朝中官员,愿意接济我一二……我那时天真狂傲,以为自己真可以凭借才名受人尊敬……谁知一梦醒来,翻天覆地。”
“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惜才……也有人天性恶毒,见不得别人比他好……我那十多年的人生过于顺遂,平日里同僚长辈都极爱护我……我不曾想、也不敢信,这世上竟真有人,能阴险刻薄到那种地步……”
“但我仍然抱有幻想,我以为……至少皇帝,会爱护他的子民。”
“就算他不爱所有子民,至少我……我不是天生的良臣么?”
“只是……芸芸众生,在皇权眼中不过蝼蚁。”施淮安眼中含泪,苦笑着看向姜煜,“殿下,股肱之臣,不如一介下贱皮囊能讨皇帝欢心么?”
姜煜无法回答他。
“我求过他。”施淮安缓缓道,“他若那时放过我,我也可以再等三年。我可以不娶妻,不生子,终生孤寂。我愿为圣上明君肝脑涂地、死而后已……可他没有放过我。”
“姜煜,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你。”施淮安轻轻蹬了一下他的胸膛,“因为你能讨我欢心吗?”
姜煜紧紧抱着他的双足。
“是因为你嚼过草,饮过雪。”施淮安轻声道,“你知道这天底下谁最苦,是吗?”
姜煜看看着他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几乎就要心软。
他忍不住想,若施淮安并未入宫,或许确会成为一代名臣。
……可惜前尘不可更改。
他的命在入宫那一刻起,就已经定了。
施淮安将自己的脚从他怀里抽出来,随后在榻上膝行两步,跪到他面前,捧起他的脸。
“姜煜,你答应我,寒士进京,应给他们庇护之所。”
姜煜喉咙梗了梗,应道:“好。”
“宦官可用,但要小心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