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换作是你,当真能比我做得更好?我承认那些算计,可我可曾害过你分毫?你敢说自己心底就没打过小算盘?”
杨炯眉峰骤蹙,眼底翻涌着怒意:“李漟,休要揣着明白装糊涂!我计较的是你为何瞒我!我自北地归来,头一个来与我说明内情的竟是李淑,而非你!为什么不是你?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李漟喃喃重复,周身气焰忽地泄了个干净,珠泪在眼眶里打转,“是啊,为什么不是我?”
杨炯瞧她这般模样,胸中烦闷更甚,再不愿多做纠缠,攥起文竹的手便要离去,衣袂扫过馄饨摊,惊得汤勺在碗中叮当作响。
李漟面色骤变,贝齿死死咬住下唇,忽的起身拦住杨炯去路。
寒光一闪,腰间匕首已抵在心口:“杨炯!今日我便还了这份亏欠!”
话音未落,利刃便直直没入半寸,殷红血迹瞬间洇透月白中衣。
“你疯了不成!”杨炯目眦欲裂,伸手便去夺刀,指腹被锋利刀刃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,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,绽开朵朵红梅。
李漟却似不知痛,软倒在他怀中,眼角泪痣随着喘息轻颤:“瞧,你终究还是在意我的……”
“蠢货!”杨炯大骂一声,将人横抱而起,发足往王府奔去。
怀中的李漟气若游丝,嘴角却挂着笑意:“何必救我?死在你面前,倒省得你日后忘了我!”
杨炯额角青筋暴起,脚步愈发急促:“想死也别脏了我的手!我可不想背上个逼死公主的罪名!”
“我……我就要在你面前死!我要让你明白,李漟从不怕死!我怕……嘶~~!”李漟话说了一半,就被杨炯奔跑的脚步颠簸得话不成音。
待冲进卧房,杨炯将人重重放在软榻上,利落扯开染血衣襟。拔匕首、清创口、穿银针、绕丝线,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。
李漟死死咬住帕子,苍白的唇被咬得发颤,冷汗浸透了鬓边青丝,却硬是没让半声痛呼溢出喉间。
待最后一道绷带缠好,杨炯只觉双腿仿若灌了铅,重重瘫坐在脚踏之上。他喘着粗气,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,贴在苍白的面颊上,倒像是大病了一场。
“有这么怕吗?”李漟勉力伸出小指,轻轻勾住他的脸颊,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弱的调笑,“往日的英气都跑哪儿去了?”
杨炯一把挥开她的手,怒道:“差点闹出人命的事,你倒还笑得出来!”
李漟挑眉,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倔强:“我知道,你舍不得我死。”
“你这是吃定我了?”杨炯咬牙切齿,眼底满是无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