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内忽然静了下来,李漟望着帐顶的流苏,许久才幽幽开口:“有时候我觉得,自己在重蹈母亲的覆辙。或许,我们也会是那样的结局。”
杨炯只觉心头烦闷,别过脸去冷声道:“大清早来找我,到底所为何事?”
“真没急着带旁的姑娘去看日出?”李漟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,却重重落在他心上。
杨炯猛地站起身来,看着榻上如残花般的李漟,眼眶发红:“你一次次试探,只会把我们越推越远!”
“若是你回京那日,第一个见到的是我,你……”李漟的话还未说完,便被冰冷的回答截断。
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!我第一眼见到的,是李淑。”杨炯背过身去,声音里再无半分温度。
李漟轻叹一声,忽而敛了眼底水光,深吸一口气,语气冷得像浸过冰水:“颜夫子死了,我来寻你谈桩买卖。”
“什么买卖?”杨炯眉峰紧蹙,眼底满是戒备。
李漟撑着杨炯的胳膊勉力起身,失血过多的指尖泛着青白,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:“颜夫子一去,顾命大臣缺了一角。兵、刑、工三部没了名义上的签令人,这空子,我得补上。”
“你与我爹早有盟约,孔尚不正是你推上台面的寒门魁首?”杨炯冷笑一声,袖中手指微微收紧,“再说,兵部是李泽的,工部你与李淑早已分食殆尽,刑部左右摇摆,凭你的手段自能周旋。这些事与我何干?你找错了人了?”
李漟倚着他肩头,目光望向窗外斑驳日光,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:“屠稔稔那出戏,怕是李泽与颜夫子联手唱的。原想借五雷轰顶之计坏你名声,将你彻底发落江南,不想李泽起了异心,勾结道门来了场刺杀。许是招揽寒门受阻,又或是颜夫子首鼠两端,才弄出这借刀杀人的勾当。”
她顿了顿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杨炯手臂:“结果倒好,伯父顺势给万和宜放权,让他统领金吾卫。同为顾命大臣,万和宜与天波府迟早要掰手腕。届时梁王无论向哪边偏袒,李泽的兵部权柄便如沙漏里的沙,攥也攥不住。
再者说,孔尚虽听我调遣,到底出身世家,想顶替颜夫子的位子难如登天。就算坐上右相之位,怕也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。
如今看来,我与李淑、李泽看似各有所得,实则鹬蚌相争,最后谁也没得多少利。”
杨炯垂眸思忖,暗叹父亲手段果真是绵密狠绝。对方精心设局,父亲却能一眼洞穿其中关窍,借力打力,引得原本同气连枝的众人自相倾轧。
更妙的是,行事前人人都道自己占尽便宜,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