胁,便会不受控地生出这般反应。
这种死士杨炯听李潆说过,内卫中只有梅兰竹菊四个一有这种能力,这就是顶尖的内卫死士,在经受最严酷的反刑讯训练后,也难以彻底磨灭的本能印记。
杨炯泼水的手缓缓收回,负于身后。他不再踱步,只是静静地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剧烈喘息、狼狈不堪的女人。
方才还弥漫在舱内的凌厉杀意和咄咄逼问,竟如潮水般无声地退去了,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后的、冰冷而沉重的了然。
杨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眼神却深得如同此刻船下的万丈海渊。方才那瞬间捕捉到的瞳孔异变,如同最后一块严丝合缝的拼图,“咔哒”一声,嵌入了他心中那幅早已勾勒出轮廓的迷局。
所有看似混乱的线索,刻意选定的时机,不合常理的胆量,精妙伪装却割裂的武功,那深入骨髓的反刑讯本能,都在此刻贯通。
杨妙妙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,她睁开被水刺得通红的眼,里面依旧是那压抑不住的恨意和强装的倔强,迎着杨炯的目光,咬牙冷笑:“杨炯!你还有什么下作手段,尽管使出来!”
杨炯却不再看她,仿佛她已是一具无关紧要的死物。
他漠然移开视线,声音平淡无波,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:“带下去吧!好生看管,别让她死了。”
浪淘沙眼中精光一闪,立刻会意,朝门边两名黑衣女子一挥手。两人如鬼魅般上前,毫不怜惜地将浑身瘫软的杨妙妙架起,迅速拖离了这间充满压力的船舱。
沉重的舱门合拢,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响。
杨炯垂手而立,舱内复归平静。方才审讯时的冷厉与洞悉,此刻尽数沉淀下来,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。
他踱至那扇宽大的雕花舷窗前,“吱呀”一声,用力将其推开。
时维正午,海天浩渺之色奔涌而入,赤日金光倾洒碧海,碎作万千金鳞跃动。
船队犁波斩浪,白色航迹延至天际,长风鼓荡袍袖鬓发,猎猎作响。
杨炯凭舷远眺,手抚冷棂。
然沧海壮阔、天风自由,未得消解眉宇沉郁。
杨炯身影立于舷窗之间,海天为框,挺拔孤峭:“素心、兰陵,我们终是走到了这一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