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为婢?其父年迈病弱,受此奇耻大辱,激愤自卫,情有可悯。
若将此老翁亦判重刑,乡邻闻之,是畏法乎?抑或怨法乎?
畏法只在皮肉,怨法则入骨髓。
更遑论那张二毛,父死家破,满腔悲愤,若官府再以严刑相逼,是逼其为匪为盗,还是逼其引颈就戮?
此法条之下,得公理乎?安人心乎?”
他声音不高,却字字敲在汤臣心上,“严刑峻法,看似刚猛,实则易失于苛酷,不察人情,不辨事理,往往制造更大冤屈,埋下更多祸根。
那地主之恶行,非一日之寒,乡邻敢怒不敢言,官府若早察其弊,明断是非,何至于酿成此等血案?法之严,当严在何处?是严在惩处那走投无路之人的最后挣扎,还是严在约束权贵豪强的肆意妄为,使其有所忌惮?”
汤臣被杨炯这层层剖析的案例与诘问噎住,面皮涨红,嘴唇翕动,想要反驳,却觉对方所言,句句切中那严苛理想下的盲点与冰冷。
他想起幼时邻家姐姐被恶霸强掳,告官无门,反被斥为“刁民诬告”的情景,心中那股郁结的怒火与无力感再次翻涌。
半晌,才梗着脖子,声音带着不甘的嘶哑道:“侯爷所言,固然有理。然……然若不用重典,何以震慑豪强?彼等富甲一方,权势熏天,视小民如草芥!法若宽松,不过是给他们更多钻营脱罪的空子!百姓永无出头之日,永无扬眉吐气之时!学生……学生所见,皆是豪强不法而逍遥,小民含冤而莫白!不用重典,天理何在?!”
说到最后,已是情绪激荡,眼圈微红。
杨炯见他如此,知其心结深重,亦知其本质并非冷酷之人,只是所见黑暗太多,蒙蔽了双眼。
他摆摆手,示意汤臣坐下,语气稍缓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法之精神,在衡平,在明辨是非,在教化人心,非徒以刑杀为能事。你心中激愤,所见偏颇,尚需历练开眼。
新政如火如荼,你且去太学安心研习。待学成,不必等吏部铨选,直接去江宁府衙,先做个书吏。”
此言一出,不仅汤臣愕然,同桌其余三人乃至旁边竖着耳朵听的进士们都愣住了。
江宁府?那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,鱼米之乡,豪商巨贾、勋贵高门云集之处!
去做个……书吏?无权无势,最底层的小吏?
汤臣心中瞬间涌上巨大的失落与不解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然而杨炯接下来的话,却让他心头一震:“记住,一年为期。给我用心看,用心记。
看看这江宁府,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