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这是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?”
“我放火?”潘简若指向耶律拔芹,“是你这狐媚惑人!”
“我狐媚?”耶律拔芹反唇相讥,“是你这蛮子不解风情!”
“你!”
“你!”
两人越吵越烈,新仇旧恨一齐涌上,言辞愈发尖刻,句句不离对方短处,直将杨炯夹在中间,劝了左边,右边怒目而视;安抚了右边,左边又冷笑连连。
他这边刚对潘简若作揖:“好简若,消消气,拔芹她口无遮拦……”
话音未落,耶律拔芹已柳眉倒竖:“好啊!杨炯!你嫌我口无遮拦?那她句句带刺就是金玉良言了?”
他忙又转向耶律拔芹,陪着笑脸:“宝贝儿,你误会了,简若她性子急……”
潘简若立刻冷嘲:“哟,这就‘宝贝儿’了?叫得可真亲热!方才捂嘴倒是捂得紧!”
杨炯被堵得哑口无言,左支右绌,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只觉得比指挥千军万马对阵强敌还要艰难百倍。
二女见他这般窝囊相,非但没消气,反而更添怒火。
潘简若觉得他偏帮耶律拔芹,耶律拔芹又认定他维护潘简若。两人吵着吵着,竟互相逼近一步,眼神碰撞如刀剑交击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,眼看就要从口舌之争升级为拳脚相向。
“够了!!!”
杨炯忍无可忍,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,声震屋瓦,连枕流榭窗外的池水似乎都荡起涟漪。
他脸色铁青,胸膛剧烈起伏,指着门口,对着两个吵得面红耳赤的女人吼道:“老子就要出远门了,就不能消停儿一点吗?”
吼罢,也不看二女是何反应,猛地一拂衣袖,转身就要大步离开这令他窒息的是非之地。
这一拂袖,动作幅度极大,只听“啪嗒”一声轻响,一个约莫巴掌大小、用素色锦缎缝制的小小布偶,从他方才匆忙整理、尚未系紧的衣襟内袋里滑落出来,不偏不倚,正好掉在耶律拔芹和潘简若脚边的金砖地上。
那布偶手工精致,乌发如云,用墨线细细绣出眉眼,虽只寥寥数笔,却勾勒出一张清丽绝伦、我见犹怜的少女面庞。整个布偶透着一股子纯净温婉、楚楚动人的气质,与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。
耶律拔芹和潘简若的目光,瞬间就被这突然掉落的物事吸引了过去。两人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她们都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,只消一眼,便认出了这布偶所肖似之人正是那清纯如水、温婉如月,深得杨炯怜惜的李淽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