闪:“妹妹说笑。杨炯再玲珑心思,也不比龙子龙孙不是。倒是殿下晨起还念叨,说泉州蒲氏掌着万里海路,三小姐必是女中翘楚,盼着共商大事呢。”
纤指似无意拂过蒲徽渚袖口,袖里滑出张金卡,“呦,兰蔻坊的赤金帖?妹妹初来便得此物,好大脸面。”
“脸面不靠帖子撑。”蒲徽渚抽回金卡塞进荷包,“姐姐既说殿下盼着,怎不见车驾?莫不是……”
“妹妹莫多心!”曹子鱼截住话头,声气儿柔得能掐出水,“殿下公务缠身,从昨夜忙至今辰,身子有些不适,这不,特特嘱我定要接妹妹回府,等着团圆呢。”
这般说着,亲昵地拢她鬓发,“咱们姐妹说句体己话,令尊出任福州路转运使的旨意,这两日怕要下了。”
蒲徽渚心下清楚,曹子鱼这手恩威并施漂亮。
先抬出父亲前程作饵,又拿李泽公务搪塞,滴水不漏全了王府颜面。她本意不过争个平等相待,既得了台阶,立时挽住曹子鱼娇笑:“姐姐早说呀!我从泉州带了整船蚝干、瑶柱,原想着孝敬姐姐炖汤最滋补!”
二人执手言欢,真真似嫡亲姊妹。
将至王府朱门,忽闻銮铃疾响。
众人惊回首,只见四匹龙驹驮着亲王金顶车飞驰而过,玄色车帘紧闭,连个缝儿也未掀,泼剌剌直奔皇城方向,扬起烟尘扑了二女满头满脸。
曹子鱼见此,指尖掐进掌心,强笑道:“想是兵情紧急……”
话未竟,蒲徽渚已抽回手。那蜜蜡似的脸庞倏地冷透,琥珀瞳仁里一点火星噼啪爆开:“好个‘兵情紧急’!姐姐,今日贸然登门是妹妹莽撞了。”
说着,福了一福,声音脆生生砸在青石板上,“横竖在冰雪城定了上房,待殿下得空再来叨扰。”
“妹妹!”曹子鱼伸手欲拦,却见蒲徽渚裙裾翻飞,领着蒲家仆从径往长街东头去,背影决绝似出鞘利刃,毫不迟疑。
“好,好个泉州蒲氏!”曹子鱼怒极反笑,丹蔻指甲点向吕大芳,“福州路转运使是不是太顺遂了?”
吕大芳扑通跪倒:“奴才明白!立时去寻左都御史……”
曹子鱼盯着蒲徽渚消失的街角,一字字从齿缝迸出:“让她自己爬回王府!”
榴红裙裾旋如血莲,踏进府门刹那抛下冰碴子似的一句:“跟王府争先机,不知死活!”
朱门轰然闭紧,隔断满城春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