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向晴蜷缩在一堆散发着浓重霉味的麻袋上,身上盖着的旧褂子滑落了一半,露出里面浆洗得发白、却沾满暗褐色污渍的衬衫。
她似乎陷入了深度的昏迷,脸色灰败如纸,嘴唇干裂翻卷,渗着血丝。
即使在昏睡中,她的身体也在无法控制地微微抽搐,一只手死死攥着一支用秃了的蘸水笔,笔尖的墨迹早已干涸发黑。
另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,指尖触碰着一个敞开的铝饭盒,里面是半块爬满了蚂蚁、干硬得像石头的黑麸饼。
她紧锁的眉头下,眼睑在剧烈地跳动,仿佛正被无数噩梦撕扯。
“林医生……”陈凡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“她…她不行了……”灵萱的声音抖得厉害,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。
“昨儿后晌…给西头刘寡妇清腿上烂疮…那疮里…突然钻出…钻出一窝会动的黑线。”
“直往肉里钻…林姐…林姐用手去扯…虫子没扯干净…倒溅了她一脸黑水…回来…”
“回来就呕…呕得昏天黑地…后来…后来就开始说胡话…喊冷…喊有虫子在她骨头里爬…天快亮才…才消停点…刚…刚迷糊过去…”
说着,她颤抖着抬起缠满破布的手,用力抹了把脸,却抹不尽汹涌的泪水。
“凡哥…药呢?快…快给我看看!狗剩…狗剩没等上…可…可晒谷场还躺着十几个啊!林姐…林姐她也快撑不住了!”
陈凡沉默地解开怀里那个被汗水、泥浆和毒液浸得发硬、用三层油布仔细缠裹的草药包。
一层层剥开,露出里面几株形态奇特的植物。
叶片深紫如凝血、脉络如暗红血丝般贲张的七叶胆。
暗绿色、表皮疙疙瘩瘩、如同蟾蜍后背的地毒胆果实。
纵然沾满污秽,那深沉的紫与暗沉的绿,在昏黄的油灯下,依旧透着一股子来自深山绝地的、桀骜不驯的生机。
灵萱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那几株草药的瞬间,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被泼上了滚油!
她猛地吸了一口气,那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在拉,布满血丝的瞳孔骤然收缩,死死锁住那深紫色的叶片!
她几乎是扑过来,缠着破布条的手指颤抖着,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和小心翼翼。
然后,轻轻捧起一株七叶胆,凑到油灯豆大的火苗下,贪婪地、一寸寸地辨认着叶片的锯齿边缘和背面那奇异的光泽。
“七…七叶返魂草!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撕裂般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“是它!图谱第七页附录里提过!生于极阴